] 可由于脑子不清晰,却总是按错了键, 直到手机失去电量。 王秘书很难想象, 那么娇弱的小先生是怎么熬过那个寒冬的, 怀着怎样的绝望生下了孩子。
郁小雀咧嘴笑了笑,“先生, 我要带着崽崽走啦,你找不到我们哒。”
“这是小先生生前 王秘书把手机递给姜晏,上面的血污已经干涸。
姜晏伸手想去碰碰他的脸颊, 却只摸到一手的鲜血。 才恍觉那哪里是什么玫瑰, 分明是鲜血映出的艳色。
姜晏掀起眸子,眸光闪过寒意。王秘书一个激灵,马上改口, “这是在垃圾桶里捡到的手机。”
他皙白的手指抓着围巾,发丝染上了霜色, 傻兮兮的。 姜晏蜷缩在地板上,把照片拢在怀里, 悲戚地痛哭起来,接着又失声, 立刻又变得剧烈起来, 像只雪夜里被抛弃的狼,惨伤中夹着悲哀。1292621
“晏哥,我们会一直走下去吗?” 他望着昏黄灯光下的小路,声音低不可闻。
他小心翼翼地把废旧纸壳子盖在身上, 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落,又被冷风吹得冰凉。
他跪在冰凉的地板上,小心 翼翼地把被撕得两半的照片拼上。 照片上的少年笑得一如往昔, 酒窝像是盛着佳酿,眼睛弯弯的, 像是雪后竹子尖上那捧晶莹。
姜晏跌跌撞撞地跑进书房, 翻出夹在词典里的照片。
郁小雀临死前疯狂拨打姜晏电话的初衷无从得知,无 仑是为了是孩子还是怎样,但很显然, 那一刻是想要活下去的。一次次的被挂断和未接通, 郁小雀的心越来越凉,他知道快要没时间了, 忍着痛转而拨打急救电话。
他笑得极为好看,干净而又温润, 像是春日暮色下沉沉的卷云,又似 令泠流动的山间清泉。
“已经充好电了。”王秘书想着姜晏可能会需要,特意留了下来。
他颤声道:“我本来有机会救他。"
他们牵着手在初雪里慢悠悠地走过大街小巷 ,忽的听边上的小情侣说在初雪里 白头的人一定会白头到老。
“小先生在 · 之前拨打过电话。” 王秘书把手机放在姜晏的办公桌前。
“这东西不挡风。” 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垃圾桶旁边, 像是看见什么新奇有趣的小宠物似的, 笑吟吟的,“我家暖和,要和我回去吗?”
他的声音软糯糯的,说出的话又是那么绝情 ,
他坐在少年的自行车后座,凛风在耳边呼啸, 他探进少年的衣服兜里, 是两个暖呼呼的烤红薯。少年一面嫌弃他吃得乱七八糟, 一面耐心在他的碗里堆满了扒好的小龙虾。
他被恨意蒙蔽了双眼,既想要权势, 又想圈住心上人。 是他过于贪心了和自负了。王秘书离开后,书房内一片寂静, 只隐隐有男人掩不住的哭声。 姜晏胡子拉碴的,已经几夜不眠不休, 只要迷迷糊糊睡过去, 郁小雀那一声声绝望的哀戚便在耳边不停回荡,恍惚间,他看见他的小金丝雀捧着艳红的玫瑰站在不远处, 笑容恬淡。 他想着也许一切不过是场噩梦, 他的小雀依然坐在沙发前晃着腿, 捧着小脑瓜津津有味看着漫画。阳光落在他的侧脸,美不胜收。
于是那成了他灰暗人生的一乍春光。那几年的时光是他最快活的日子, 他住在破旧的老式宅子里, 木地板踩起来嘎吱嘎吱地响, 可小院子开满了爷爷种的小玫瑰,开窗,芬芳便透了进来。站在花园中间的少年噙着笑,眼神清亮, 他就站在那,什么也不做, 便胜过数次惊鸿一瞥。
“我太贪心了,是我太贪心了....” 姜晏捂着脸低声喃喃,“我早该带着他走了, 我要是什么都不争,他我身边。”
“谁的?”姜晏握紧了扶手,哑声道。
他小脸红扑扑的,眼睛亮亮的, 盯着少年发丝上的雪花傻笑。 隐秘的小心思随着细雪飘散。
他也终于食了恶果,失去了年少时最后的 一点温暖。 江郁清仿佛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见了好多, 梦见了十几岁时离家出走, 被小偷偷走了身上所有的钱和手机。那年冬天可真冷呀,他摸着饿瘪的肚子, 面无表情地盯着包子摊使劲咽口水。 入了夜娇贵的小少爷被占了地盘的流良汉赶来赶去,最后缩着脖子躲进了一个装了许多纸壳的垃圾桶里。在寒气中一切都仿佛结了冰, 空气也是要被冻成冰块的样子。 一股冷气顺着缝隙侵到他身上, 他禁不住打了个冷噤。
“您,您的,还有疑似医院急救...” 王秘书快要被一股巨大的悲哀淹没, 要窒息一般,错误但是您的电话却是完整正确的。王秘书不忍继续说下去,便沉默起来。姜晏闭上眼,一瞬间脊背弯了不少, 也就是说,我本来有机会的.....”
然后姜晏惊醒,窗外夜色沉沉, 一轮弯月挂在半空,浅浅淡淡的。 那他的月亮哪里去了?
他想起被他毫不犹豫挂断的陌生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