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道老子还是老子,说话始终是管数的。老王爷道我们吃过午饭便可离开王府,又差人送了赔罪的礼。
我得以重见天日,顺畅呼吸。动了动身子,朝前迈出几步,轿夫皆是看着,却不敢伸手拦我。我一步步走至萧暮雨面前,昂了昂头,道:“老子、不嫁。”
“快看那石子是不是有线牵着?”
有人陪便是好的。我将红盖头一扔,扔在萧暮雨所骑之马脚下,朝王府的小仆一拱手,“烦请带路。”
我笑笑,付观南胆子变大了不少,这样要杀头的话也能如此坦然道出。
中厅内坐着一位老者。
我正心生自豪,突觉有人扯住我的袖子,回首,便见付观南挺身而出,不动声色将我护在身后。
纷扰中,我逐渐恢复了体力。
这般鬼神劫难最是惹人好奇,人群之后已有人询问后续。
外面敲敲打打,热闹非常。
蠢死。
我静静听着。
——
我猛然想起昨日里的安神香。
我心道,是拦人。
我站在付观南身后。
“在下本不该道破天际,可这大祸若是降临,介时山河倾圮,草木成灰。”有人惊呼一声,铺垫做好,付观南继续道,“世子妃乃是世子的天命之人,如若世子爷不爱惜,仍要再娶,便是有违天道,适时天道不喜,便是朝堂倾覆、百姓遭殃。”
我放下轿帘,扶着轿子站起身来,踏出一只脚,便听见轿夫惊呼一声。
我欲回应,可手抬不起、嘴张不开,只能瞪着眼珠子等外面的情况。
结束这场闹剧的,是亲王的一道招呼,那位传闻之中的老王爷终于现身,请我去府内一坐。
萧暮雨难得低了头。
互不相让。
随行的队伍与人群再次吵嚷起来,道他拦着别人的迎亲队伍属实不道德,再则便猜测起付观南是我的奸夫,这是冒命来拦人了。
我自然点头。
如今,他也是个可靠的人了。
方脸阔腮,头发白里杂黑,双眉则如两条利刃,直冲眉心。他起身,背手道:“暮雨,你长大了,如今这嫁娶之时便也自作主张了。”
“住嘴。”萧暮雨大喝一声。
我皱眉。
一个道有花堪折直须折的人又怎会如此轻易放弃到手的东西?
他道:“没事,我陪你。”
可我们方是清清白白的夫妻。
“我不让……”付观南顿了一顿,猛然开口道,“父老乡亲们,在下是来自江湖的术修道士,今日路遇世子爷的迎亲队伍,突觉头脑一闪,掐指一算,算出一个大祸。”
老王爷不疾不徐朝我走来,他身材雄壮,气势逼人,语气却异常和缓,“小儿不知礼数、不懂规矩,三书六聘尚未备齐便要迎娶姑娘,委屈姑娘了。依本王看,这般不和规矩的礼自然也当不得真了。”
“没有没有,真飞了……”
然后萧暮雨便气红了脸。
我妄图给自己一巴掌,却觉连抬手的气力都没有,想来是药效没过,心中气结,不觉又想骂萧暮雨了。他知我不愿意,若是我以后都不愿意,难不成他打算药我一辈子?
“天呐,飞起来了。”
他与萧暮雨对峙。
他的衣裳上尽是一些黑灰,头发乱糟糟的,如同一个鸟窝,还有些臭烘烘的气味,我往日里喜欢他英俊的脸庞,却没有一刻如这般觉得,他竟帅过天上那些清雅仙友。
“你不能娶他。”
然后,人声消失。
我收了一半退
他在瞎诌个什么事。
这是多么熟悉的声音。付观南略略干哑的声线尚带着一丝颤抖,便这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我耳边。
付观南亦松了口气。
如若没记错,这已经是我第三次入王府的大门,门口的石狮子仍旧威武,我跟在付观之后也昂首阔步。
萧暮雨仍要在说些什么,声音早已淹没在叫嚷声中。
胳膊抬起,我掀开帘子。
我觉得我很霸气。
“作甚?”是萧暮雨的声音。
如此想着,轿子猛然一停,我听见迎亲的队伍人声嘈杂,叽叽喳喳说着“来的是什么人”之类的话。
萧暮雨差人去赶他,奈何周遭皆是惊呼和诧异,不少人信了付观南的话,亦有人质疑他口吐胡言。
正为他担心之际,有人道好。
萧暮雨声音冷下来,“让开。”
外面早便人满为患,我的视线穿过人群,与付观南遥遥相望。他亦看见了我,无言对视中,我竟感觉莫名心安。
慌乱中,付观南道:“各位若是质疑,我便只好施展法术,博君信任了。”